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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5节 (第2/3页)
目微红,在十余丈外停住了脚步,别过头去。 徐霜策走上前,停在宫惟身侧,只见他扭过头来笑了笑,如血一般殷红的双眼纯净而温柔:“我要送你们走啦。” 身前便是一望无垠的灰白大地与漫天风雪,徐霜策凝视着自己面前的神明,像是要把他那眼睫柔和的尾梢、唇角扬起的弧度,都完完整整刻印在灵魂里,永远不因轮回与岁月而消弭分毫。 “……宫惟,”他终于沙哑地问,“被不奈何穿心的时候疼吗?” 宫惟想了想,说:“也许当时是疼的。不过没关系,我已经忘啦。” 徐霜策语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栗:“为什么会忘呢?” “可能因为临死前的美梦总是会让人高兴吧!”宫惟望向脚下轰鸣的世界,眼底的笑意更加深了:“而且最后一眼能看到你在身边,也不是很疼呀。” ——他总是那么轻而易举就给予宽恕,像一团甜美到不真实的梦,轻柔地包裹住世人。梦中只会发生好的事情,任何悲伤、失望、痛苦和灾厄,都被他温柔强大的力量屏蔽在外。 他就像是天道赐予人间最至高无上的祝福。 极北上空终于撑不住了,在闷雷般的轰响中颓然坍倒一块,紧接着就像败兵节节溃退,大大小小无数块灰板似地天穹轰隆掉落,黑洞延伸万里,从地平线尽头向这边迅速席卷而来。 充斥天地的绯红光晕渐渐消失,宫惟终于不再作最后的努力,抬手握住了白太守剑柄,袍袖在风雪中一扬而起。 他的声音坦然平静:“我要和你道别啦,徐白。” 徐霜策凝视着自己的神明,半晌点点头,颤抖着微笑了一下:“……宫惟。” “嗯?” 宫惟抬起头看向他,随即被紧拥进了泛着白檀气息的怀抱里,用力之大好似要把他整个人都揉进骨血中。徐霜策一只手环过他脑后,用力抚摩他额角的鬓发,在耳边一字字战栗道: “对不起。” 宫惟睁大了眼睛。 下一刻,剧痛如闪电般剜进右眼,血箭飞飚而出。 “……徐白?”宫惟愕然迸出两字,随即怒吼响彻寰宇:“徐白——!” 这世间最庞大、最瑰丽、最悲壮奇诡的幻术——蝶死梦生,于此刻焕然解除。 暴雪反灌苍穹,大地土崩瓦解,时间与空间被无形的巨手暂停、撕裂,化作铺天盖地飓风般的碎片。 千万灵光拔地而起,那是天下修士的魂魄被卷入茫茫虚空中,所有人在同一时间脱离了梦境—— 凝固四十四载的时间,轰然恢复了流动。 现世,升仙台。 两片悬空的柳叶刀刃当啷落地,穆夺朱猝不及防,砰一声脱力跪倒; 僵立的尉迟锐痉挛般一抽,霎时狂喷出一大口带着碎肉的血,颓然重重昏倒在地; 白玉井下地宫,应恺出现在通天大道残存的法阵边,眼底震惊之色尚未消失。 金柱边濒死的长孙澄风吐出了最后一口气。谁都没有发现,他胸前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写着“度”字的符箓,耀眼金光一闪即逝,贯穿胸膛的剑伤随即消失,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。 “……白……白霰?”他喘息起来,踉跄爬起身,在剧烈的呛咳中脑海一片空白,本能地急切四顾:“白霰!” ——千里之外,巨鹿城中。白霰遥远的魂魄尚未归来,身躯静立在长孙世家庭院前,现世暂停前最后一刻的忧虑神情还凝固在眼底。 他看不见半空中灰白透明的度开洵,也看不见度开洵胸膛处突然出现了一道剑伤,前后贯穿,利落致命,随即魂魄开始一寸寸湮灭成灰。 “我那么……那么恨你,”度开洵沙哑道,最后一次将白霰静止的身体用力拥进自己怀里,热泪从脸颊滑落,洇进白霰鬓发间,然而无人能够感知。 “你将永远带着我的恨意活下去,永远忘记一个叫度开洵的人曾经出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