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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69) (第3/3页)
没法做到坦然。 陆斯遥睡不着就想抽烟,来时路上买的,还剩下大半。他蹑手蹑脚的拿着烟盒打算去阳台抽,门一开,发现阳台亮着灯。 此时是凌晨两点半,陆斯遥怔在客厅中央,和阳台上喝茶的梁征看个对眼。 梁征自然睡不着,大概也想不到这个点家里还有醒着的活物,短暂的静默后,向陆斯遥勾了下手。 家里黑着,就阳台顶上一盏灯,梁征穿着睡衣坐在那儿,四方小桌上摆着茶具,身边还有个空着的矮脚凳。 睡衣是上次陆斯遥来时借穿的那件,看起来还有几分亲切。 梁征看见陆斯遥手中的烟盒:睡不着? 陆斯遥连上厕所的借口都不用找,点点头,在梁征身边坐下。 梁征的紫砂壶还是烫的,水烧开没多久。他给陆斯遥倒了盏茶,说来怪吓人的,俩大老爷们深更半夜不睡觉跑阳台来喝茶。 烟就别抽了,喝点水吧。梁征说。 陆斯遥双手接过,露在外面的皮肤尽是夸张的纹身,梁征的视线轻轻一扫,陆斯遥敏感的觉察到。 梁征眼帘一抬,直接问道:怎么把手弄成这样。 陆斯遥指腹摩擦着茶杯外沿,轻描淡写一句:小时候不懂事。 若是寻常家长必然无法接受,先不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,把自己纹成这样的多半是世俗眼中的问题青年。 你那个烟疤,也是小时候不懂事? 陆斯遥眼尾忽然一跳,他猛地看向梁征,恍惚感觉手臂上一块皮肤灼烧的疼。 他的手臂上有不少疤痕,九色鹿的眼睛即是一对烟疤。那年他十六岁,被代玲揪着烟头硬生生烫下的。 陆斯遥不知道梁征是怎么看出来的,事实上连梁逍都不知道那儿是块烟疤。 做医生的眼睛果然毒辣,梁征淡淡收回视线,低头吹了吹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。 你阿姨给我看过你的新闻,最近闹得厉害,她一直在关注。梁征说,你受了不少委屈。 陆斯遥没想到梁征会提这个,摇摇头:没有。 更多的我们就不知道了,但是可以想象,你是怎样长大的。 陆斯遥微微抿起嘴唇,他以为梁征叫他过来是要和他晓之以理,动之以情,劝他和梁逍分开,或是直接用父亲的身份施压。 梁征半举茶杯:不尝尝? 陆斯遥立马响应,他喝茶不多,尝不出个中滋味,只觉齿间甘苦。 一杯喝完再添一杯,陆斯遥后知后觉,不让梁征再加了:叔叔,再喝睡不着了。 原本也是睡不着,梁征笑了笑,却把紫砂壶放下了。医生治病救人的手很神圣,梁征松一松手指关节:我明早还有手术,可能来不及送你们了。 梁逍只有三天假期,明天无论如何必须要回海城。 没事儿,我们一起路上有个照应。 矮脚凳没有靠背,梁征往后一仰靠住花架。 这样的谈话其实并没有多少压力,可陆斯遥心里仍无法彻底平静,梁逍父母的态度实在出乎意料,这让陆斯遥觉得没底。 他忍不住了:叔叔 梁征抬眼看他,似是知道他要说什么,未等陆斯遥说完便先问道:如果我让你们现在分开,你愿意吗? 陆斯遥嗓子眼发干,等了一晚上就想要梁征一句明白话,现在他直说了,陆斯遥反而没法接受。 整座小区只这一家亮着灯,秋夜无风,陆斯遥感觉有些闷热,透不过气。 他的脑海里没有别的,只一个画面,那是下午进门时,梁逍直直跪立的侧影。 对父母出柜是一件比对公众出柜更难的事情,父母是至亲,伤害至亲痛的是谁自有分明。 陆斯遥不想梁逍痛,可梁逍宁愿自己痛,也没退过半步。 阳台的一角陷入安静,逼仄环境将人推到极致,半晌,陆斯遥终于开口:梁逍为我做了很多,我没有什么可以还给他。唯一能做的,就是无论在什么时候,在哪里,发生什么事,我都不会放弃他。 梁征看着陆斯遥的眼睛。 陆斯遥把杯子搁在桌上,掌心烫红。他的声音似乎从很远很远的过去飘来,接着要去更远更远的未来。 他是我的后半生。 梁征微阖双眼,叹息一声:那天在楼梯间碰见你,带你回家,看到梁逍紧张你的样子,我当时就已经猜到了。 眼神骗不了人,喜不喜欢,爱不爱,面对的是朋友还是爱人,每种眼神都不一样。梁逍的眼睛会说话,他认认真真对一个人的时候,满心满眼就都是他,这是无论怎样遮掩都藏不住的。